维也纳音乐会上的中国民族音乐

来源:www.hifidiy.net 发布者:杨维中 版权:原创

观看维也纳中国新春音乐会的最大震撼来自于,经典的民族音乐既能超越时空,亦能跨越地域,从而达到“音乐无国界”的境界。这便应验了“越有地方性,也就越有世界性”,民族音乐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

一般而言,很难想象中国音乐能被极富古典音乐传统的奥地利人所理解。但2004年1月7日,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里,由中国著名指挥彭家鹏指挥奥地利国家音乐家交响乐团演奏的《维也纳•中国新春音乐会》,却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位听众而赢得了喝彩。

众所周知,新年之际的“金色大厅”里,总会有世界一流的指挥大师执棒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施特劳斯家族经典作品。不过近些年来,金色大厅却越来越多地飘荡着中国乐曲,从而为这座古老的音乐圣殿吹来了许许春风。对于这一“中国热”现象,音乐界人士曾进行过深层次的探讨,而最终的结论却大体一致,即经典的民族音乐既能超越时空亦能跨越地域,从而达到“音乐无国界”的境界。毋容置疑,不同民族都具有自己的音乐精华,其在丰富世界文化宝库的同时,也能被其它民族所接收而奉为经典,这便应验了这样一句话“越有地方性,也就越有世界性”。道理其实很简单,真善美是人类所共同的追求。

这次音乐会,奥地利国家音乐家交响乐团共演奏了《京韵》、《万马奔腾》、《炎黄风情》、《苏三组曲》、《黄河颂》《黄河愤》(选自钢琴协奏曲《黄河》)、京剧选段《乱云飞》、《打虎上山》、《红旗颂》以及《维也纳森林的故事》、《中国人•加洛普舞曲》、《金和银》等十二首中外经典曲目。整场音乐会不时激起阵阵热烈掌声,音乐第一、上帝第二的维也纳市民不但听懂了中国音乐,而且赋之以和施特劳斯家族音乐同等的待遇。从而表明华夏音乐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

乐曲安排上,本场音乐会以国粹京剧曲目为鲜明主题而洋溢浓郁的中国情结,开场曲便以京剧韵味十足的管弦乐《京韵》先声夺人,在《万马奔腾》、《苏三》、《黄河颂》、《乱云飞》、《打虎上山》等推波助澜后,尾声曲则以气贯长虹的《红旗颂》殿后,整场音乐会的热烈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京韵》一曲,将京腔京韵调融入交响乐之中,从而升华为一种民族的情结以表现中国人民奋发向上的乐观主义精神。音乐家交响乐团的演奏,线条连贯而一气呵成,铜管乐的浑厚有力与弦乐的华彩抒情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万马奔腾》是一首马头琴独奏曲。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文化象征,马头琴以其音质浑厚、深沉而擅长表现蒙古族内在、深远及略带苍凉的民族气质。乐曲以悠远、辽阔的长调民歌风格为引子,旋既向“一马当先,万马奔腾”的奔放节奏快速延伸,旋律的情感起伏很大,从而对管弦乐的协奏能力具有要求。从整曲诠释来看,乐团在彭家鹏的指挥下没有一味地去营造声势,而是注重音乐张力的刻画,尽管也有反差很大的律动变化,但一切都在不损害细节前提下进行,由此与马头琴的主奏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织体。其中,乐曲精致的细部与宏大的高潮迭起被展现得有条不紊,旋律的纹路梳理得十分清晰。

《炎黄风情》由“小河淌水”与“对花”两个乐曲构成。前曲系云南民歌改编而成,旋律清新、优美而充满诗情画意,作为欧洲乐团诠释节奏舒缓、情感含蓄的东方作品无疑很考功夫。个人感觉,乐曲前半部的演绎,奥地利音乐家交响乐团的演奏显得拘谨有余,后半部的演奏则有所复苏并带有了浪漫主义的情调,这无疑模准了中国乐曲的脉搏,故也能让中国听众为之热血沸腾。

后曲的《对花》则采用了中国音乐常见的热烈–抒情–热烈之回旋形式。第一段中,双簧管与铜管乐以及木琴与弦乐的对答唱合十分出彩,活泼而诙谐的音符交相叠映引人入胜。第二段落中,长笛与双簧管相继奏出如歌的行板,奥地利演奏家们的灵感很到位,旋律的处理富于节制而不拖杳,倘若闭上双眼,你很难相信会是一支欧洲乐团在演奏,纯正的中国北方乡土气息来得很浓郁。

刘廷禹创作的《苏三》组曲,取材于著名京剧《玉堂春》中之“苏三起解”,乐曲采用中国家喻户晓的京剧唱段,并巧妙地将京剧打击乐与西洋管弦乐融为一体,栩栩如生地塑造了“玉堂春”(又名苏三)这一人物形象。对于欧洲乐团而言,此曲的难度在于尾声高潮来临时的京剧韵味把握。

《乱云飞》与《打虎上山》是音乐会中最高的一道坎,其难度在于前者散板较多而极易节奏紊乱,后者则易力度失控,好在有京剧的三大件与打击乐加盟,从而最终形成中奥联袂演奏的强大阵容。其中,李胜素演唱的《乱云飞》赢得了两次谢幕。《打虎上山》除了铜管乐开始的前几个强节奏音显得稍差一口气之外,整曲氛围令人荡气回肠,旋律的线条在旋风般的急板演奏中依然得以完美展现。圆号的气定神闲,弦乐抖弓的整齐划一,定音鼓恰到好处的推波助澜,均十二分出彩。笔者注意到,于魁智的二黄导板“穿林海,跨雪原,气冲宵汉”刚一落音,台下的叫好声便此起彼落,奥地利人竟与中国京剧有缘?这简直是个奇迹。

压轴曲《红旗颂》是本场音乐会的最高潮,奥地利音乐家交响乐团的感觉来得非常到位,由于引子部的演奏在速度上被刻意有所放慢,因此更显得气势巍峨、凝重而庄严瞩目,从而为雄壮的层次部展开作了妙绝的铺垫。此曲的演绎成功标志在于能充分打动人心,感人至深的旋律令人激动不已。

笔者以为,本场音乐会的总体演奏水准要高于2003年的《维也纳•中国新春音乐会》(指挥亦为彭家鹏),那场音乐会中由萨仁呼演唱的蒙古长调《雄鹰》绝对一流棒,可惜维也纳民族歌剧院交响乐团的伴奏略显得松散。笔者又以为,今年的音乐会对于任何一支欧洲乐团都具有挑战性,这种挑战不是来自于乐曲的复杂难度,抑或即兴演奏的快速反应能力,而是来自于对中国音乐的理解,说到底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这种可以理解的差异几乎存在于当今的所有乐团。

诚然,每一位演奏家,每一个乐团都应具备驾驭不同地域音乐风格的能力,而不论其来自于东方还是西方抑或古典还是浪漫。然而现实中,这种局限性几乎从娘胎里就带来而天生固有,这就好像中国人来演奏《蓝色多瑙河》,你既使倾心吐胆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企及维也纳音乐家的高度,从而正可谓“缘源不可及,远树但青葱”。

西崎崇子的《梁祝》称得上是最接近中国本色的了,但也仅仅只是“最接近”,真让人能听出那种八方之音、阴阳之响而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的,还得土生土长的俞丽拿、盛中国或者吕思清。毕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微妙的差异,不在于音符的准确,节奏的快慢,力度的强弱,而是一种与生俱有的民族气质风骨,而这才是最难得的。所以我始终坚信这一理念–“本民族的音乐,只有本民族的演绎才最具有神韵”。

尽管如此,这种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并不妨碍各民族之间的交流,伴随着相互的不断亲合融入,这种差异只会变得越来越小乃至最终消失殆尽。因此我们仍然啧啧赞叹奥地利演奏家驾驭中国音乐的能力,并为他们的全身心投入喝彩叫好。

回过头看自己,相当一段时间以来,全国上下都在倡导欣赏高雅音乐。然而在绝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所谓的“高雅音乐”只是欧洲的西方古典音乐。毋容置疑,西方的古典音乐的确是人类历史发展的文化经典,我们应该去了解它、欣赏它。但与此同时,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我们不应该忘记自己的文化经典,不应该忽视其在世界文化宝库中的地位,也不应该轻看了它对每一位中国人的自身文化构成。作为文化的创造者和传播者,更不要忘记从中汲取宝贵的创作营养。

改革开放时代,我们在放眼世界的同时,千万不要忘记自己脚下的那一方土地,因为她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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